第30章 家国情怀

袁成玉听着毕自肃的询问，看着他惊讶的表情，点了点头，没有继续解释，他的心里十分清楚，这次攻打安东府并非儿戏，这关乎三个月后陛下召见袁崇焕的态度以及整个袁家人的命运。

见袁成玉语气坚定，毕自肃心中不解，问道，“先生小小年纪，为何要亲上北方战场？”

袁成玉听着毕自肃的话，神色一禀，“毕大人觉得我不该去吗？”

毕自肃点了点头，“非兵非将，不该去！”

“呵~”袁成玉冷笑一声，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无奈，这无奈的表情被毕自肃察觉后添了几分好奇，他追问道，“袁先生可觉得有什么不妥？”

“毕大人您说的没错，我非兵非将……”袁成玉不由感叹一声，继续道：“可我是大明的子民啊！”

听到此处毕自肃眼神变得肃穆，神情变得正色，他突然想到那日袁成玉与他言说“为大明崛起而读书”。

这句话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脑海里回荡，如同鞭策他的格言，眼见着袁成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能看出他眼神中泛起炙热的光。

毕自肃没有打断他的话，而是听着袁成玉继续说道，“如今国破山河在，身为大明子民上战场还需要理由吗？若是人人都如大人这样想，那这个国家还有什么人愿意去战场上拼杀。”

“可你……”毕自肃虽然知道袁成玉言语中有误会了他的意思，可还是指了指袁成玉，表示不理解。

看着毕自肃的表情，袁成玉知道他要说什，“毕大人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袁崇焕的儿子，不应该去过九死一生的生活。”

毕自肃应声点头，他就是这样想的，他接触的朝中大臣非常多，无论是寒门还是望族，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子孙再奔赴沙场，尤其是如今的战场。

袁成玉何尝不清楚这样的道理，甚至袁家要比很多人更知道战场的残酷。

他朝着北方海域望过去，暮色茫茫，海面上泛起淡黄色波光，微风掺杂着海水的潮气扑面而来，让炎热的夏季多了些清爽，他伸出手，指向北方，“毕大人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从这里，到漠河到蒙古，到甘肃，到新疆，到拉萨，到海南，到台湾，到钓鱼岛，到……”毕自肃听的愣神，他说的很多地方，毕自肃都没有听说过，但是按照袁成玉的描述，他能够感受到这是多大一片疆域。

袁成玉没有停下来，继续激扬澎湃的说着，“这些都是我们的国土，我们的子子孙孙，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，我们的国家不再害怕打仗，也不怕别人欺负，那是什么样的国度！”

袁成玉刚刚将话说完，毕自肃已经呆愣的站在原地，这是何等壮阔雄心，袁崇焕五年平辽在袁成玉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微不足道。

毕自肃目光闪烁，跟着袁成玉的节奏激动起来，他虽然没有想过这样的盛世壮举，但他似乎憧憬在袁成玉的蓝图内。

“大丈夫生而为国，大丈夫死得其所！”毕自肃站在袁成玉的身边，突然大声的用咏颂起来。

原本还沉浸在回忆世界里的袁成玉被这一声大叫吓得一跳，整个人一激灵，将两个人都拉回现实。

回到现实的袁成玉有些懊恼，这是发什么羊癫疯，竟然说这些虎狼之词，这要是传到崇祯的耳朵里，这可比他爹说五年平辽还要吓人。

此时毕自肃对袁成玉的倾佩之情又加深了几分，对袁崇焕的崇拜也在心中油然而生，他非常好奇，袁成玉这等家国天下的情结是如何教育出来的？

如今被摧残过后的大明摇摇欲坠，前有宦官当权，朝廷乌烟瘴气；后有农民起义四起，社会秩序混乱；民不聊生，经济状况逐渐恶化，连年战乱和灾荒，人民生活困苦。在如今这样的社会环境下，哪还有人愿意站出来为国为民做些事情。

毕自肃远望渡口上巡逻的兵哨，虽然身还在岗，可精气神远不如过往几年的样子。

不是人变了，而是他们已经在心里问自己，下个月还有粮饷可以发吗？冬天御寒的棉衣还会有吗？已经顿了的佩刀还会更换新的吗？这个国家……

这些他们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促成他们此时的状态，这并非一朝一夕而成。

这个国家的现状，没有人能够比毕自肃更清楚，甚至连崇祯皇帝都不如他了解的多。

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毕自肃对袁氏父子的敬佩之情更深，原本已经是破旧不堪的国家，他们竟然还为了心中的家国情怀努力奋斗着，尤其是袁成玉，他才十六七岁，他对这个国家能有多少深厚的感情，不都是袁崇焕感染的好吗！

想到自己的儿子，毕自肃真觉得与袁成玉相差得太多，这也就说明，自己比袁崇焕要差上不少是！

袁崇焕五年平辽之志，袁成玉此时报国之心，这一家果然都是国之栋梁。

这样的将门世家，实乃大明之幸。

此时，毕自肃看着袁成玉的眼神里又多几分敬佩，不过他心中也有一丝的不解，“袁先生，毕某总觉得您这次并非只为十万两粮饷而来。”

袁成玉点了点头，“这次我要把毛文龙彻底圈在东江岛上。”

当然，袁成玉心中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与他明说。

这其中就包括袁成玉不想让袁崇焕杀毛文龙，也不想让他有背叛大明的想法。毕竟他现在掌管着东江岛水军，他们还是大明非常有用的利剑。

那日商量对策之时，袁成玉就突然想起祖大寿抓到的白喇嘛，他手里既然有皇太极写于毛文龙的信，想要仿造一封新的，绝对不是难事。

而毕自肃上岛在毛文龙面前演这么一出，主要就是让毛文龙相信朝廷中真的有人拿‘十二宗罪’威胁他的性命。

这件事，只有毕自肃合适，若抓白喇嘛的人是袁崇焕的兵，毛文龙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自己被骗粮饷，这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收场。

不过事后毛文龙也会想到粮饷的问题，不过真到那时，也无关紧要了，就算他懊恼被袁崇焕欺骗，也没有关系，就算他想要暗通后金，也没有关系，因为何可纲的大炮会让皇太极确信毛文龙就是个骗子，合作是万万不可能的。

毛文龙就算知道自己吃了哑巴亏，也会按照袁成玉的说法与袁崇焕要个人情，再到崇祯皇帝那里要个人情。

这件事情，他就只能默默咽在肚子里，最起码袁成玉心里是这么想的，可他还是对毛文龙不太了解，因为此时的毛文龙，已经开始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反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