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毕自肃自杀

“啊？”杨正朝一愣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可看着袁成玉的眼神和脸上的笑容，这句话哪能有错。

天下哪有不想活命的人？

杨正朝急忙点头，“我等兄弟想活!”

“好！”袁成玉点了点头，“就冲你敢带头闹事，我想你也是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，汉子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，要死在战场上。可好！”

杨正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捡回一命，喜出望外，就连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跟着大笑起来，眼见着杨正朝将手里的佩刀扔在地上，应声跪下，“多谢大人饶我等性命，我等定会报大人不杀之恩。”

袁成玉摆了摆手，什么大人不大人，他只是替袁崇焕抚慰军心罢了。

事情处理七七八八，袁成玉对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理倒是不知如何下手，和朱梅简单的安顿几句后，便匆匆上了马车。

祖大寿感觉到袁成玉身上异样后，也跟着钻进马车里。

眼看着袁成玉脸色撒白，握着祖大寿的手不停的颤抖。

“喔……”

马车刚刚走出不远，袁成玉再也控制不住，竟然直接吐了。

看到这样场面的祖大寿倒是哈哈的大笑起来，“我还以为你小子成精了，没想到被吓吐了！”

是的，袁成玉就是被吓吐了。

他也是人啊，虽然穿越而来，可上一世也是凡人，哪见过这样的场面。

刚刚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，而且还杀了人。

一想到这里的时候，袁成玉再一次感觉胃里翻江倒海。

“喔……”

“你往哪吐呢，你吐我一身！”

“你故意的吧！”

祖大寿看着被袁成玉吐的满身都是的衣服，怒从心生，再也笑不出来。

伸出手，朝着袁成玉的后脖梗抓了过去。

就在手马上要触达后脖梗的时候，祖大寿想起他刚刚站在马车上的神态，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，最后悄无声息的收了回来。

‘这小子，不一般啊，看来我们都被这家伙骗了。’

杀官不杀兵，收买人心，落实军饷，短短一个时辰将万人谋反平息，这是什么能力。

今日在场的所有辽东战士心里会怎么想，三军将士，哪个不是人心振奋。

当然，还有祖大寿想不到的一面或许正在慢慢萌生。

辽东战士虽然姓袁，可是大袁还是小袁，是有区别的。

再想起今日祖大寿将袁崇焕砸的骨折，袁成玉的心里就开心极了。

平息数次后，袁成玉慢慢抬起头，看着祖大寿满身都是呕吐之物的时候，他竟然故作惊讶，“哎呀，祖伯伯，您这是……可真是……”

祖大寿以为袁成玉要道歉，却见他支支吾吾，遮遮掩掩，吞吞吐吐，最后说道，“要不您下去吧？有点臭！”

“你……”

祖大寿没有骑马，没有马车，站在官道上看着将自己吐得一身，又将自己扔下的袁成玉，已经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。

他将袁成玉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，起初还是在心里，最后吵的周围树上的鸟儿都四散飞去。

毕自肃被救下来后，朱梅带着郎中来了看了几次，都没有见到本人，据驿馆的人说，他回到驿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。

经过今日之事，毕自肃觉得自己受尽折磨，虽然重获自由，但心却永远的被束缚住了。

他是辽东巡抚，正二品户部尚书，管理大明财政经济数年，不说竭尽全力，也是兢兢业业，却……却被提到城墙之上，当着数万军民的面被殴打、被凌辱。

更让他羞愧难当的是，底下的将士打他的原因竟然是为官不作为、不管将士生计。

当官为何？

毕自肃喃喃自语，轻声而言，问出这个问题。

在读书的时候想的是光宗耀祖，跳出寒门，享受国家俸禄，荣誉加身。

入仕之后，身着官服，管理一方，为民谋福。

可如今呢？

不仅读书人的尊严扫地，还给朝廷丢尽了脸，不仅没有造福一方，还被一方军民所唾弃。

无论是为官还是为人，走到今天这一步，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之间？

毕自肃将面前的酒痛饮半杯，越想越伤心，将握在手里的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，与其自取其辱，倒不如留下读书人最后一丝尊严，自行了当的算了。

他缓慢起身，朝着东南而跪，扶额于地，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，已是老泪纵横，哽咽而言，“皇上，臣无能，枉居巡抚之职，未尽巡抚之责，至辽军哗变，被傅于军前，有失朝廷之严威，官员之体面，愧对皇上厚爱，臣自知无颜面圣，唯自裁而谢皇恩。”

叩首完毕，他起身寻得绳索，悬于房梁之上。

脚踩椅凳，悬颈于绳索之间。

就在毕自肃慢慢闭上眼睛，准备撒手蹬腿之时，一个少年推门而入，虽然房间昏暗，却能见少年脸上带着笑意，“你手里的那根是绳子，可是会死人的！”

少年一本正经的提醒的说道，虽然像是劝慰，却更像是质疑。

毕自肃听着少年的话，愤怒而言，“你看老夫像是在玩闹吗？”

袁成玉听着毕自肃的话，点了点头，场面略微有些尴尬，试探的说道，“要不您先下来，咱们这样聊天感觉怪怪的。”

不仅怪怪的，袁成玉还觉得怪恐怖的。

昏暗的房间，没有光线，翻倒的酒杯，散落在地的书卷，悬梁自尽的巡抚……袁成玉越想越觉得渗人，最后走到桌子前，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卷捡起，“毕大人，要不你先下来，我们聊聊，等会再死也不迟。”

毕自肃听着少年的话，看着他的样子，知道这是今天将他从城墙上救下来的少年，袁崇焕之子。

袁……

毕自肃一时间没有想起。

不过毕自肃知道，现在想死，也没那么容易。

脚下用力，踩着凳子从绳索上跳了下来。

“你有什么想要说的？”毕自肃站在桌子旁，看着站在门口的袁成玉问道。

袁成玉略微迟疑，“毕大人，您是不是忘了，我今天还答应辽东将士十万军饷，您若是死了，这钱……”

刚刚说完话的袁成玉眼看着毕自肃拿着绳子，又朝着房梁去了。